摘錄自中國時報


楊儒門的獄中書 接受專訪,暢談「白米不是炸彈」寫作過程


【本報記者劉梓潔/專訪】
  「你看我有跟別人不一樣嗎?沒有嘛!對不對?」今年6月特赦出獄的白米炸彈客楊儒門,從花蓮自強外役監獄走出來,經過一番媒體追逐,走
出國內要聞版。沉潛數週,終於現身,穿著輕便的灰衣灰褲,坐在二二八公園的長椅上,咧嘴開朗笑著,一點海口腔的閩南語摻著一點台灣腔的國語:「有啦,我跟別人不一樣的,就是我卡愛搞笑啦。」
  2003年底到2004年間,連續十幾枚貼有「炸彈勿按。一、不要進口稻米,二、政府要照顧人民」的爆裂物,引起社會一陣嘩然,2004年底嫌犯楊儒門自首,被關入土城看守所,「白米炸彈客」銜稱就此冠在這位高工肄業的青年名字前面。2005年初,作家吳音寧前往探監,臨走前鼓勵他:「寫信給我,想寫什麼就寫什麼。」於是,一封封信從獄中鐵窗寄出,兩人通信將近兩年半,楊儒門的150封信,編輯集結成《白米不是炸彈》(印刻)出版。
  「我小時候寧可被老師打也不要寫字,會提筆寫信是因為,以為一關會關很久,在裡面就很難有貢獻。」楊儒門的獄中書,不是血淚陳情,不是激昂控訴,而是幽默平實地說著他的成長故事。
  江湖在哪裡?
  楊儒門從小就對楚留香口中的「人在江湖,身不由己」十分好奇,總覺得「江湖」是一條河、一座湖。他立志長大一定要出門去,瞧瞧江湖長什麼樣子?高一的時候,看到電視新聞說「南投有土石流」,他騎了摩托車,從彰化直奔南投,逢人就問:「請問哪裡有土石流?」終於親眼目睹大水橫流的災區。楊儒門寫下:「二手資訊所得知的事,遺落太多,而走出去,才能了解世界的面貌。」於是,19歲時, 楊儒門騎摩托車環島一週;退伍後,再騎單車環島,這一次,他在花蓮結識「死囝仔」。
  死囝仔是個在花蓮海邊賣椰子水的國中小孩,單親
家庭,父親酗酒,三個弟妹全靠他課餘打工收入過活。楊儒門因為問路,與死囝仔成為好朋友,在經濟上資助他,不料兩年後,死囝仔因為生病沒錢看醫生,過世了,楊儒門笑他死硬派,他寫著:「笑到心裡淌血」。楊儒 門開始到世界展望會認養貧童,決心要為孩童與農民的權利奮戰到底。「死囝仔」的故事,楊儒門想到就寫,從第一封信「連載」到第五十幾封,吳音寧才整理出來龍去脈。所以說,死囝仔是扭轉生命的關鍵?楊儒門沒有回答,藏住了情緒,笑笑說:「我後來還是常去花蓮看他耶。」
  楊儒門的獄中書
  「看守所和電影上看到的不太一樣,我現在住的是兩人房,一扇門,一扇窗,早晨時陽光由窗戶照入,慢慢隨著
時間改變,由左向右移。」楊儒門紀錄著他的看守所風景,也思考著,媒體上那個陌生的「白米炸彈客」,就是愛搞笑、無厘頭的自己嗎?
  民歌手楊祖珺、吳音寧等人寄了大量的書籍給他,包括:日治時期作家賴和、楊逵、呂赫若的作品,《中觀要義》、《憤怒的葡萄》等。其中,他讀來最有共鳴的是農民組合領導人簡吉的《獄中日記》,「很奇怪耶,好像被關進去的人想的東西都很像,就是好像都可以為理想犧牲,生命不算什麼。」
  楊儒門也記下與「獄友」的相處情形。有位獄友想考驗他是不是真的為農民著想,想了個看似隨意攀談的題目:「你早餐喜歡吃稀飯還是饅頭?」楊儒門不假思索就回答:「稀飯啊。」這位獄友像是稱許般地點點頭,說:「很好,你不是說一套做一套的人。」楊儒門覺得,這人真是太可愛了。
  繼續尋找江湖
  出獄後,楊儒門開始低調拜訪請教關切農業發展的文化人與學者,包括:詩人吳晟、清大教授彭明輝、音樂人鍾永豐等。楊儒門從
書包裡拿出一本A4大小的筆記本,裡面寫滿密密麻麻的筆記,「聽了很多意見,還沒整理」。楊儒門認為,之前做的事情,到出書,是第一個階段,已經完成了。接下來,會有具體的行動,但還未定案,「頭已經理一半啦,當然要繼續!」
  至於屬於個人的計畫,則是將展開第三趟環島旅程,這一回,他決定徒步,而且要走過中橫。楊儒門比劃著路線,像是突然想到什麼,問:「你看過《牧羊少年奇幻之旅》嗎?我覺得就像那本書說的,只要你想要到達一個地方,路上就會出現不同的人來幫助你。」楊儒門點著頭,神情堅定:「我真的這麼相信。真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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